春雨如酥,带着初春尚未退去的寒气连绵了整夜,朦朦脓脓带着雾气,却怎么也氤氲不开。
沈宴换上了阿绾买与他的雪白长袍,束发的木簪换成了时下兴起的发带,眸色浅淡,楚楚谡谡一派风雅。
含笑而立。
阿绾脸上还略带些困意,捂着嘴儿小声打着哈欠。
看着檐下滴落的雨水,忍不住出声道:“怎的雨这么多?”
隐隐有些不满,若是一直这么下下去,自家的桃儿怕是结不了多少果儿了。
“再过几日就好了。”
“今日那就先送绾娘去药房,然后我再去书院。”
沈宴出声宽慰,手中却已是撑好了油纸伞,温润清冷,露出一个沉静又谦和的笑意。
阿绾点点头,踏着水花躲在伞下,乌溜溜的眸子瞥向一边,鼻尖忽的嗅到一阵淡淡的香味,如同山间新雨后清洌之感。
心下暗暗猜想,也不知阿宴用了什么香。
少年的伞如心一般,总是倾斜的,小心翼翼地护住那娇小的身躯,鹅黄色的裙摆似枝头的柳条儿轻荡。
两人漫步雨中,活脱脱一对璧人。
到了正华堂,阿绾才依依不舍的与他道别。
沈宴点点头,温声道:“待我散学后就来接绾娘。”
直到那抹雪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,阿绾才回过神来,扭头便是齐钰略带促狭的笑脸,“哟,阿绾那少年是谁?生的可真好看。”
阿绾冲他吐了吐舌头,活泼灵动,“远房表哥。”
远房表哥?
齐钰心下有些疑惑,虽然没怎么看清楚,但少年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但转念一想,那般月朗风清的人物,看过一眼就不会再忘却,定是他记错了。
随即领着阿绾进去了,认认真真的讲起了药理,药气微熏,三千草艾香,做的都是些治病救人的事,自然是要专心些才好。
好在阿绾聪慧有余,只需说一两次便能牢牢记于心间。
到了午时,齐钰提了一大筐点心走了回来,一脸神秘的招呼阿绾,“来,跟我去后面,我给你分点吃食。”
阿绾看了一眼那装点心的盒子,竟是如意居的点心,春葱碎雪,桃叶冰酪,皆是些名贵之物。
当下也来了兴致,追着齐钰而去。
却哪知道,齐钰拿着点心到了风亭,那日的东家也在,静然而坐,身形清肃,带着特有的沉稳。
阿绾一见了他,心下就有些无端的害怕,收敛了笑意,小声唤了句,“方大哥。”
风稍大些吹皱了水面,也不知那人应是没应。
站在一旁的阿绾只觉如坐针毡,早知道就不贪这一口吃了,眼下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待齐钰将点心放置方兰若面前时,他打开盖子,露出其中精致小巧的糕点,淡声道:“选些爱吃的吧。”
齐钰见她有些腼腆,便推了推,笑道:“东家让阿绾选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”
阿绾这才拿起一旁的木夹,选了几块翡翠莲花糕与酥酪,用油纸包好后才连声道谢,声音婉转如黄莺,娇憨动人。
放入怀中的糕点她并未吃,心想着要拿回去与阿宴分食。
抬眸望了望已然放晴的天,不知阿宴在书院中过的怎么样。
太清书院中
众人的目光集于白袍少年的身上,虽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,贵在纤尘不染,长身玉立,犹如悬挂于山间的皎月,清冷矜贵。
金质玉相,美若近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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